连衣公子的眼尾——那生红而长勾,如两把水红色威厉弯刀的眼尾——也藏去了锋利无遮的真容,叫人如坠梦中,如见慈悲的佛。
一个色彩冶丽纷繁的梦,一尊仁德善心柔软的佛。
雍荣华贵,斯文闲雅。
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,多少画家的磨砂沥血的像。
顾惜朝恍然蒙然。
从衣公子的身上,顾惜朝找不到一丝丝,盛年为帝两年应有的唯我独尊气概。
汇帝盛年会谦卑、会雅逊、会淡雅若菊,且身上不沾染半点手握至高权柄的矜功独伐?
那还不如相信傅宗书会精忠报国,太师蔡京会为国为民,皇帝赵佶会励精图治!
顾惜朝不敢忘记,盛年还只是蒙古若相时,就已经够独断专行、不容置喙,哪怕铁木真在他面前,都要退步半射之地!
唯一的解答,只能是他藏得好,演得好,装得好!
有什么事,要他堂堂大汇开国帝王,这般装,这般演?
所图甚大。
所图甚甚甚大!
顾惜朝喉头上下滚动,三次吞咽。
一次比一次干涩。
一次比一次艰难。
衣公子终于剥完了他的橘子。
他把橘子掰成两半,撇下一枚汁水丰盈的橘子肉,道:“你似乎有话要说?”
顾惜朝张口,又闭口。
他恻然道:“你染了发?”